一弯皎月斜斜的挂在半空中,它总是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就好像一直以来,它都是那样懒散的样子,静静的看着森林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就这样,过去一夜。
这片森林繁茂的枝叶一层又一层的相互掩映,如果有身处深处的人的话,那么大概永远都见不到太阳吧。在这座一望无边的,百米高的树木林立的森林里,寂静是万物的代名词。
但是,现在不是。
这个夜晚的月亮,似乎也紧张了起来,它发出的光晕缓慢而渐进地闪烁着,仿佛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可是,在这样一座深邃的森林里,又有谁能接收到这样的信号呢?
森林中有着几条不算明显的小径,那应该都是一直以来有动物经过而形成的。
这个夜晚安静的很诡异,除了风吹树叶的轻轻的沙沙声,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即使是几声夜莺的长啼也没有。
这条小径,就这样安静着,持续了两个小时。小径两边的灌木丛中,有一双小小的眼睛,乌黑的眼睛却在月光的映照下微微反着光。透过灌木丛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几块黑色的斑点。但,夜实在是太深了,再也看不清其他的东西了,除了,那双眼睛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的痕迹。有时候,野兽的直觉灵敏的令人发指。
森林深处似乎传来了些许的风吹草动,如果视力足够好的话,在夜晚一层浓浓的雾气的背后,可以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正在慢慢的变的清晰起来,并伴随着那道轮廓的清晰而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那好像是什么浓稠的液体滴在地面上的声音,亦或者是更接近于一滩泥巴被践踏的声音,虽然并不分明,可确切的能明白的事情就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风声更弱了,树叶摇晃着,可声音却更小了,一切更加寂静,除了那啪嗒啪嗒的声音。
直到它真正的穿越雾气出现在这条小径上时,所有的认知都要发生改变——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浑身漆黑,如污泥般组成的身体似乎并不结实,就仿佛是一滩污泥捏成的某种生物一样。然而在这个生物的脸上,两只通红的眼睛却十分清晰明显,除了两只眼睛外,它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器官,即使是移动,也是通过一半迈出步伐,一半污泥的流动来完成的。两只手臂格外的粗壮,最为惊人的是它还拥有长度几乎超过手臂的锋利的爪子。
这个生物整体大约两米高一点,然而它的爪子足足超过了一米三还要多,在这样巨型的爪子和骇人的红色眼眸的威慑下,恐怕没有什么动物可以挪的动脚——这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一定是——一切学会了思想的生物一定会这样告诉自己的。
怪物挪动的速度并不快,相反,它显得十分笨拙,即使是正常人走路的速度也比它快上一些。它就这样笨拙的“散步”,巡视着属于自己的空间。好不容易有一缕月光完全透过了树叶的遮掩,投射到它的身体上,它立刻便停止了行动。
只见它十根锋利的爪子轻轻地律动,红色的眼眸闭了起来,仿佛在倾听,在沉思——即使它并没有耳朵。短短的几秒钟,红色的眼眸重新出现了,随之出现的,居然是一张巨大的嘴。它的嘴就像是上下两部分锯齿重合起来一样,当它张开的时候,里面似乎存在着熔岩一般,散发着妖艳的红色的光芒,和灼热而滚烫的气息。
它很快的扭过头,两只眸子看向一片灌木丛——准确的说是黑色眸子的主人——一只有着黑色斑点的小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晚这只小鹿还在这里闲逛。即使它只是老老实实的在灌木丛中躲着,但是怪物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看似笨拙的身躯忽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力量,怪物两条腿一蹬,整个身体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灌木丛弹射了出去。而在它的眸子转向灌木丛的一瞬间,小鹿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暴露了位置,即刻转身飞奔,也正是这样一种求生的本能,锋利的巨爪和小鹿的身体擦边而过。
然而怪物并没有放弃!它双手撑住地面,两只爪子都深深的陷入到了地下,借以缓解冲击带来的余力,随后又是几个蹬步,短短一瞬间,就已经来到了那只还在疯狂逃窜的小鹿背后。
自然总是会保护弱者,这并不是因为弱者需要得到保护,而是为了更加长远的平衡。当你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你也会得到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对地形的熟悉。
凭借灵活的身躯和走位,小鹿一次又一次和死神擦边而过,短短一百米的逃亡之路,小鹿的身躯就已经被这怪物的利爪划破三次,皮肉绽开,鲜血横流。但是对生的渴望,让它没有选择放弃。背部的鲜血带来的疼痛感让它更加清醒的认识到,绝不能停下脚步。
利爪如风,狠狠的向着小鹿背后劈去,只见那只鹿以匪夷所思的形态扭转了身体,又一次躲过了致命的攻击。可是,也到此为止了。
那只怪物似乎感到了不耐的摇了摇头,然后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微微低下头去,用一双血红色的妖异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逃跑的身影。怪物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眸子也止不住的颤抖,忽然,怪物的右眼出现了十二个黑色的刻度,犹如一个表盘一样。而又有一枚菱形指针,指向十二点钟的方向。
在这红色的眼睛出现的瞬间,这一片空间仿佛都静止了,天空变成了血红色,除了天空以外,一切事物都失去了颜色,整片森林也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但无论是被风吹拂着的树叶,还是在树叶上即将滴下的露水,都安分的定格在了这一秒钟。
下一秒,那枚指针向一点钟方向跳动了五分之一的距离,而就是这一跳,即将滴落的露水居然顺着划过的痕迹返回枝叶的根茎,而之前被风吹拂着的树叶也仿佛在追着风一样将它拉回来。
同样的,那只逃跑的小鹿居然反着跳了回来。一切都好像是时间在倒流一样,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有那黑色的身影。它举起自己的利爪,在小鹿跳回到自己的身前时,利爪落下。
鲜血洒满了这一片草地,黑色的身影用利爪在小鹿的身体里搅拌着,撕扯着,伴随着小鹿双眸焦距逐渐迷离,那怪物也掏出了一颗鲜活的心脏,一下就扔进冒着火焰的大嘴中,象征性的咀嚼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留下的就只有那已经烂成一滩肉泥的鲜活的尸体。
怪物仿佛得到了满足,红色的眼眸闪烁了几下,却黯淡了几分,就在它刚刚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一道剑光忽然在怪物的余光中出现。
那是一柄冰蓝色的长剑,与其说是长剑,它似乎更接近巨剑的范畴,只是舞剑的灵活程度让人难以说出这是一柄沉重的巨剑这样的话语。蓝色的冰锥雕饰着剑柄,半透明的剑身映照着寒光。不知是否正是这道寒光进入到了怪物的视野边缘,才让它有了一瞬间躲开的机会。
怪物整个身体似乎忽然融化了一般,两米高的身躯瞬间只剩下零点五米左右,随后又如史莱姆一样扭动着身躯,躲开这一刺之后又在一旁重回原形。红色的眸子仿佛点燃起了火焰,它注视着这柄剑,和剑的主人——蓝色的布料做成的内衬外,包裹着银白色的胸甲、臂甲、战裙、护手、护腿、战靴。看上去是十六七岁的年龄,黑色的长发扎成单马尾垂至腰际,端正的五官,明眸皓齿,肤白如雪,本是柔弱的容颜却有着与这容颜不太匹配的坚毅神情——女孩儿的双眼闪过冰蓝色与白色相间的柔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怪物。
一击不中,银甲女孩儿迅速的收回刺出的长剑,架成一个后弓步,双手持剑举过肩部,剑芒再次对准怪物。 女孩儿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是认准了怪物的弱点。
仅仅对峙了一秒钟的时间,女孩儿后脚用力一蹬,整个身体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出去了,手中的冰蓝色长剑做出向前斩击的动作。
蓝色的光华微微显映,附着于剑身之上,那怪物看到女孩儿这一击,却是丑陋的咧嘴一笑。它伸出巨爪,狠狠挥出,破风声随之传来。
女孩儿三五步俯冲,已是接近了怪物,看到怪物出爪,女孩儿最近的一步踩下时,脚步扭转,身体也转了一百八十度,堪堪躲过这一击,可她手中的蓝色长剑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击没有得手,却让女孩儿近了身,怪物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它的左爪早已举起准备好,朝着滞留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女孩儿便挥舞了下去。
这一击是决计不能中的,女孩儿心里明白,便只能扭转剑的走势,对上了这一爪。
此时的女孩儿是仰面向上劈出一剑的,只根据体型来看的话,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巨大的冲击力是很难承受的,女孩儿虽然挡住了一击,自身却连带着剑被狠狠的拍进草丛中,掀起了巨大的尘雾。
怪物的爪子不住的律动,似乎是兴奋起来了。它妖异的红色的眼睛环视着,寻找尘雾中随时可能出现的身影。
然而事实上它有些小看这次冲击带给女孩儿的伤害了。即使没有用身体去应对,但从剑柄传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女孩儿的剑险些脱手。她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才能握住这柄剑的,后果就是此时她握剑的手仍在不住的颤抖。
女孩儿缓慢的喘了几口气,用蓝色的眸子盯着蓝色的剑,然后抿了抿嘴,眼神重归坚定。她站起身来,握着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你好像还挺难对付的。”女孩儿自言自语道,她的声音十分清脆干净,没有一丝虚无缥缈的感觉。而这句话虽然像是在抱怨,可流露出的语气却是庆幸。
怪物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虽然它的身体和头颅都是那么大,以至于它身体和头颅的连接处十分有限。它嘴里的如岩浆般的熔岩沸腾起来了,整个身体也开始变得半透明状,映现出红黄色。
“集中起来了。”女孩儿抬起手,眼睛死死的盯住怪物,再次发起了冲锋。
“一次……解决你……”
怪物眼中的红色表盘忽然再次出现,已经跳动了五分之一刻度的菱形黑色秒针又一次跳动了五分之一刻度的距离。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次跳动,怪物居然单膝跪地,眼中流出了紫红色的鲜血,仿佛承受不了这样的行为一样。
灰白色的世界再次出现,然而女孩冰蓝色的长剑却仍然闪烁着光芒,女孩儿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怪物——似乎这片天地能定格的并不是时间,只是状态而已,思考还是可以正常进行的。
但是即使如此,女孩儿仍然是无法摆脱现状,眼看剑锋距离怪物只有半米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怪物张开嘴,吐出一口热气,十只巨大的利爪缓缓的律动,随后忽然张开双臂,快速的合拢——十只爪子即将让女孩儿血肉分离!
然而与此同时,冰蓝色长剑忽然爆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似乎是凭借着这道光芒,女孩儿在利爪合拢的一瞬间快速的下伏,整个身体都紧紧的贴在地上,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怪物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眼前的女孩儿可以无视自己的能力。要知道,一切面对自己眼睛的生物,还没有人可以逃脱被自己杀死的命运。然而就在刚才,似乎这样的命运被扭转了。
就在怪物还处于思考状态时,女孩儿左手五指撑住地面,双腿岔开,右手持剑放在身后,随后以右腿为圆点,身体顺时针的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而那柄长剑也随之挥舞。
“嘶——哈——”怪物痛苦的鸣叫着,但与其说是痛苦,倒不如说是痛苦与愤怒相结合更为贴切。那一剑斩开了自己的身躯,露出火红的,如岩浆一样的内在核心,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看到自己一剑有效,女孩暗暗点头,左手一用力,飞速的后退开来,随后又是一个后扎步,举起长剑作势要斩。
此时的怪物恢复了剧烈的喘息,它的头颅缓缓抬起,红色的双眸盯着女孩儿,十根利爪紧紧的握住。
难以想象看上去如此笨重的身躯会有这么高的移动速度,但是显然,眼前的怪物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几乎是女孩儿刚刚摆好架势的下一秒,怪物就已经到了她的身前。它巨大的利爪用力的砸下,周围五米的地面居然都因为这一击出现了裂缝。在被这一击激起的尘雾中,剑光和利爪的反光不断跳跃着,也随着传来频率极高的金属的碰撞声。
于是,率先离开尘雾之中的,是银甲女孩儿——尽管是被击飞出来的。
银甲女孩儿满脸都是血污,嘴角还有一丝刚吐出的鲜血,整个左肩膀都有塌陷的痕迹——看来长剑并没能完全的防住利爪的攻击,好在左肩甲的质量还是不错的,否则左胳膊能不能保住就是一个问题了。
她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右腿也缓缓的抽搐着,只有撑着剑的右手还算稳定。她靠坐在一颗树旁,黑色的马尾也散落开来。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的疼痛难忍,她也仅仅挣扎了一下,就又有很多伤**裂开来,流出更多的鲜血,使她整个人几乎染成一个血人。
但是,还没有等她休息上几秒钟,尘雾忽然爆散开来,从中窜出一个黑色的身影,附带着白色的利爪的反光。
女孩儿双眸放大,她拿起右手的长剑,做了一个横斩的动作。然而那黑影只是微微一弹指甲,就打飞了那柄蓝色的长剑。蓝色的长剑落在了十几米远的地面上。
下一秒,怪物的手抓紧了女孩儿的脖子,就这样将她提了起来。
女孩儿全力的挣扎着,但是她的视线却并没有落在眼前的怪物身上,而是尽力的扭过头,看着远处的长剑,她还伸出右手,做出抓取的动作。
怪物人性化的偏了偏头,红色的眸子随着女孩儿的视线看向远处的长剑,随后嘴角居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它用力的紧了紧自己抓住女孩儿脖子的右手,这下女孩儿彻底没有能力在歪过头去寻找那柄长剑了,她连呼吸都做不到了。世界似乎变了,颜色暗淡了,一切也都变慢了。
这是死前的征兆吗?女孩儿眼神迷离,她没有思考的空间留给生命的意义。因为这样的思考,她早就已经做过无数次了,只是从来没有一次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独自面对这样的怪物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决不能让那位大人面对这样的家伙,即使那位大人不知道比自己强了多少,但是在一定量的危险面前,能力只能决定你支撑的时间的长短而已。大概。
怪物努力的把持着一个平衡——一个让女孩儿濒临死亡却不至于把她直接掐死的力度。它走到那柄冰蓝色长剑的旁边,蹲下身来注视着它。
一颗深蓝色的宝石点缀在剑柄的尾部,被四只小龙雕饰包围着,而四只小龙的身躯相互盘绕,包裹着整个剑柄,左右各三个冰锥插在剑柄的两端,随后就是半透明的剑身了。
整体看上去,这柄剑更像是由一整块冰雕刻而成的艺术品,但是和它正面战斗过的怪物却知道,这柄剑并不简单,这柄剑的锋利程度是它从未见到过的,而那颗让自己感到心悸的深蓝色宝石似乎更是蕴含着恐怖的力量。这柄剑即使比不上圣剑,恐怕也相去不远了。
怪物左手拿起这柄长剑,轻轻地挥舞了两下,满意的笑了。
“放开……你的……脏手。”女孩儿的眼神恢复了一些清明,她拼尽全力的说出这句话,除了一定程度上的愤怒以外,并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
怪物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女孩儿,似乎对她在被自己如此控制的情况下还能发声感到惊讶。
女孩儿紧蹙着的眉头忽然舒展了。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面临死亡,她居然留下了两行清泪,随后闭上了眼。
“对不起……”不知道她是在对谁这样说道。
怪物露出愉悦的神情——即使它并没有五官,但是不难看出它现在的情绪。
怪物仰天长啸了一声。随后猛然看向女孩儿,左手快速拉开,作势斩下——
女孩儿并没有抬头看向眼前的怪物,她闭着眼,不断低声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的怪物,似乎中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如果它有可以流汗的话,恐怕现在已经是一身冷汗了。并不是它不想动,而是它居然挥舞不起这柄剑,就好像,它被谁握住了一样。
怪物缓缓回头,似乎想看清自己的背后。然而就在它刚刚回到一半,看到黑色的衣服的一角的时候,它的视角就开始飞速的旋转起来,模糊起来了——它旋转着飞向了几十米外的空地,中途还击倒了几颗巨大的树木,激起一大片尘埃。
女孩儿也因此而得到了解放,她用力的咳着,大口的喘息着,然后努力的抬起头,擦擦泪水,看向眼前的男孩儿——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十一二岁而已,一袭黑衣,黑色短发,坚毅的五官,冰冷的神色,身侧携带一柄黑色长剑,却由白色的纱布紧紧的包裹着。
仔细一看,男孩儿的双手也是由白色的纱布紧紧的包裹着的。
男孩儿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惨不忍睹的现状,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担忧和痛苦。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男孩儿颤抖着说道。
女孩儿低下了头,任血水从额头留下,她只是低声的喃喃道:“对不起……白夜大人……我……”
“抬起头来。”男孩微微仰起头,似乎是想收起自己的神色。
女孩儿重新抬起了头,可是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被男孩紧紧的抱住了。
男孩儿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孩儿的头,安抚着她。女孩儿再也忍不住,轻轻地哭了起来,然后,大声的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白夜大人!我会听话的。”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紧紧的抱着这个叫白夜的男孩儿。
“没事了,没事了安然,我来了。”白夜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轻声的安慰着。
“嗯……”名为安然的女孩儿小声啜泣着,将头完全的埋在白夜的怀里,不敢抬起来。
白夜轻轻地继续抚摸着她的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神色。他缓缓站起身来,看向被自己一拳打飞的怪物。
那怪物好像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自己才刚刚一回头,什么都还没看清,就好像飞到了天上一样,神志还晕乎乎的。
白夜将安然安置在一旁的树旁边,起身走向了那怪物倒下的方向。
“白夜大人……您!”安然焦急的喊了一声,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白夜摆了摆手,并没有回头——他的神情彻底的严肃起来了。
“您……您小心……”安然看到劝阻无效,只能低声说道。当然会相信他的选择,但是所谓担心,即使是无谓的,似乎也是必要的。
“嗯,我会的。”白夜回过头去,一边走向怪物,他捏了捏拳头,走到了怪物面前,怪物刚刚抬起头,缓过神来,迎面就又是一拳。
那怪物浑身的污泥差点都被打散了,连着撞倒了几棵三人合抱的大树才停下来。
“你是哪儿来的?”白夜伸展了一下拳头,缓缓走来。
本就是一袭黑衣,身边飘着几条散落的绷带,迎合着凄冷的月光,在怪物的眼中,面前的人好像如同从地狱中归来的魔神一样,散发着让人提不起反抗的念头的气息。
怪物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晦涩难懂,它血红色的双眸里,黑色的指针缓缓跳动。
“这双眼睛,你知道‘十神宗’,对吗?”白夜微笑着说道。在微笑的同时,他的手已经放到了剑柄上,剑身上的白色绷带也有脱落的痕迹。
那怪物似乎明白了眼前的人并不打算放过自己的事实,既然自己不想死,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怪物忽然举起右手利爪,向前一个横扫,白夜一个下腰躲避,当他回过身来,看到的是怪物红色眸子里的黑色秒针又一次的跳动。而这次的跳动,带来的下场就是怪物的右眼直接爆浆了,当然,是血浆。
红色的天空与灰色的世界,和,仍然是笑着的白夜。
这不可能!怪物的内心咆哮着,但是眼睛带来的疼痛让它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行动。本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然而看到眼前的男人露出嘲讽的微笑时,它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白夜活动了一下手腕,淡淡的说道:“这么强的束缚感,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果然,你是来自那里吧。”
白夜右手握在了自己腰侧的黑色长剑的剑柄上。
“但是这样,就结束了。”白夜面无表情的说道。
……
月亮恢复了它懒散的神态,爬到树梢之后,又高了几分。透过树叶缝隙映照在大地上的月光,照亮的是一片狼藉——一头勉强能辨认出是鹿的尸体,满地的鲜血,一滩黑色的泥浆。
白夜双手抱着后脑勺,悠闲的走在月光铺满的小径上,安然低着头,身后背着一柄冰蓝色的长剑,怀中抱着一把沾满了血污的黑色钝剑——这柄剑好像还没有开锋一样,剑刃全部都是钝的。安然用自己精致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着剑身的血污,然后用一条新的白色绷带缓缓的缠绕着。
“说说吧,怎么回事。要不是你和那魔物战斗的声响太大,我还真不能及时赶到。”走在前面的白夜的声音忽然传来。声音中带有一丝与青涩的音色不相匹配的沉稳。
安然低着头,充满歉意的低声说道:“对不起,白夜大人,我在守夜的时候注意到远处的森林动静不太对劲,想起您曾教过我,在这片森林里,除了魔物,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带来这种异变,我就……”
“你就想着,在不打扰我的前提下独自除掉那只魔物,对吗?”白夜回过身来,双手抱在胸前。
安然的头压的更低了,她忍住自己没有掉落下来的眼泪,微微点了点头。
等了些许时间,没有等到白夜的声音,安然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丝慌乱——白夜大人生我的气了吗?我……我居然惹白夜大人生气了吗?我还真是没有资格待在白夜大人的身边啊。
就在她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出现在安然的视野里。
白夜拿着一根头绳,为眼前低下头认错的少女重新扎好她骄傲的马尾,随后叹了一口气,安然的身体也随之颤抖了一下。——最终的审判,终于还是来了吗。
“下次记得叫醒我,你的实力还很弱,如果想要保护我,就要变得更强才行。至少现在,让我先保护着你吧。”白夜轻声说道,声音中本来是没有什么情绪的,然而安然却听出了其中的温柔。
是自己太弱了吗?自己原来并不能保护白夜大人啊,说的也是呢,白夜大人的实力远远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围,自己居然还想着能够保护白夜大人什么的,简直就是在做梦吧。以这样的实力留在白夜大人的身边,真的可以吗?被白夜大人拯救过后,还要得到他的保护,这样做真的可以吗?安然不禁这样问自己。
“只有你才可以。”白夜忽然不容置疑的说道。
“诶?”安然抬起头,满脸的疑惑,好像自己刚才并没有说什么才对,白夜大人在说什么呢?
“不是你就不行啊,安然。至少只有你,一定要留在我身边。”白夜的目光愈发温柔,到了结尾的句子,语言中的情绪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动。
安然抿着嘴,忍着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是啊,我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得到白夜大人的认可,绝对不辜负他的期待才行。
距离这位少年和这位少女在这座森林里初识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三年了,但是,两人仍然没有走出过这森林一步。每当少女问道原因的时候,少年都会告诉她,自己还不够强。也正因为自己还不够强,一旦离开这里,就会被杀掉的,被所有人杀掉的。
于是,为了能让少年尽早的离开这座森林,少女也踏上了手中拿着名为剑的武器的道路。
月光变的更加的明亮,两个人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黑压压的森林的深处。
……
……
……
周围可见的地方,伸手可及的地方,全部都是黑暗,全部都是虚无。处于这样的空间,会让一切生物感受到无法理解的压抑。因为你什么都看不见,好像所有的光都被吸收了一样。
黑暗的深处睁开了一只眼,那是一只红色的眼,红色的眼有十二个刻度,有一枚菱形的黑色秒针,而那枚秒针,正在以每秒五分之一刻度的速度不断的跃动着。
“暮夜森林。”眼睛的主人如是说道,是一个清冷的女声,听上去年龄居然还极为年轻的样子。
在一旁又睁开了一双眼睛,眼白里是一圈又一圈红色的圆环,构成奇异的眼球。
“大陆的东边吗……”这是一个略微有点沙哑的声音,让人听后居然一时无法辨别男女,但可以确定的是,年龄也绝对不高。
黑暗的另一边,睁开了一双正常人类的眼睛,可并没有声音传来,眼睛的主人只是点了点头,便缓缓退下。
红色圆环眼球的主人也缓缓闭上了眼。
一只红色表盘眼睛的主人也缓缓闭上了眼。
黑暗与虚无中,传来一个微不可闻的女声:“天又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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